三妈,也是我跟母亲一样念想的——婶娘!灵魂深处最佩服的伟大女性!我对她心存感恩!

我的三妈

三妈李邦英生于宣统二年八月初七日。

关于三妈的身影在我的记忆里整整再现了一个花甲。

也是我跟母亲一样念想的——婶娘!灵魂深处最佩服的伟大女性!我对她心存感恩!

三妈十七岁嫁给我三爸的,小时候有佳话听传,让我记忆犹新。

三爸,跟董秀才是同窗,结婚时穿着董秀才的长袍短褂、红沿礼帽、马蹄靴子。当然三妈也顺里成章地穿着董秀才夫人桃红色的折技绣牡丹旗袍、金银首饰,乌发压鬓、龙凤呈祥,美目流盼。三寸金莲脚上穿一双黑半高底鞋子,两只脚踝挂一对小铃铛,浓妆艳抹。

一顶大花轿,随着三爸前面骑着的枣红马,乘着满天星空,在一轮宁静的月光见证下,从坝滩李氏家族风风光光把三妈娶进我家。

新娘下轿,用相下马羊是董秀才的大侄子跟王掌柜,他俩扶着三妈进了红灯蜡烛高高照的张家大门——去了大房头的院子拜天地拜先祖。

我太爷养育了我七个爷,三爷爷是我爷,就是三房头。

不论那一房头爷爷娶儿媳妇都在大房头屋子里拜祖先,家谱在四四方方的红木桌上供着,墨绿斑斓的铜香炉里香烟缭绕。

太爷太奶两鬓如霜,身居华堂,坐在炕上的小方桌旁上面子位置,其他兄弟姊妹挨大顺小,袖筒里揣着核桃、红枣,等着一对儿新人拜见他们时祝福他俩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三妈别具一格的装饰,高高的鼻梁、雪面乌发、柳叶弯眉、杏子双眼、樱桃小口、三寸金莲的一对小脚,挂在脚踝处的小铃铛随着三妈脚步的青春活力贯穿着每个人的耳目。

披着丈人家赐予他吉祥如意红斗篷的三爸更似花上贴金。

太爷、太奶见到十全十美的我三妈小俩口。

“嗯!我这个孙子媳妇儿真给咱们家族长脸了,这下我跟董秀才的爷爷,老秀才有比头了呀!哈哈哈!”

的确不差上下,如果说董秀才的媳妇貌似杨贵妃,那我三妈便是白素贞,虽然没有董秀才家白花花的银子多,但是也有百亩大烟、粮田、骡子、马匹、车辆、油坊、染坊、豆腐坊的大户人家,雇的长工都是亲戚外甥们,有党家、许家、谢家、杜家、王家、陈家、李家、武家、杨家、郭家,他们多数都是在舅舅家长大成人的……

听到太爷爷这样夸我三妈;在场的每个人喜上眉梢,向他俩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第三天鸡刚叫完两遍,大妈、二妈赔着三妈去族里分大小认辈分,可见张氏家族的为人处世。

鸡油黄的张家大门把三妈的青春年华牢牢地锁在了里面,开始了做女人的尽职尽责。

大妈二妈率先教三妈使用一尺五寸长的切刀,五尺长的擀面仗给一大家人做细刀面,胳肢窝里再加个碟子,才能切均称。

“嫂嫂们,这些我都会,我奶奶说嫁给大户人家首先要学会切细刀面,订婚三年来,奶奶都给我教会了”三妈胸有成竹的言道。

我几个婶娘在傍边心服口服地看着三妈熟练的把切好的一把把细刀面整整齐齐摆上了用高粱杆子做的粑粑上。

真是下进锅里如细线,捞到碗里莲花转,端到上房太爷吃、太奶看!香的太爷连称赞!

转眼间三妈到站对月了,三爸跟我武家表兄俩套好驴车子,装了两匹我家织染的老布、数块豆腐、两筐冻香水梨和几个烟炮。

三妈穿着我家给她抬礼抬去的枣红色老布棉袄、黑老布裤子,三寸金莲的脚上穿着她娘家妈给她做的上马红、下马绿的深绿色鞋子,这鞋面都是我家抬去的,染料是绿草叶子的汁子染成的,肯定不均称。三爸赶着驴车子从苏家庙庙刚过来,老远就看着三妈娘家人远接近迎着他俩和我十岁不到的武家小表兄。

李家姨爷爷、姨奶奶们兴高采烈地招呼三妈、三爸们屋里上炕,围着正标着红里透黄一寸高过火苗的铜盆火炉取暧。一家人激动万分、喜欢不止地问寒问暧,亲戚们热泪盈眶地上下打量着貌似仙女的我三妈。

三妈写着心满意足的脸上泛着花一样的艳丽。

姨奶奶看着我三妈三爸笑容满面,三爸待人彬彬有礼,家长又让送来这么多礼品,她不停地从左边拿出藏在棉袄大襟低下的白手帕擦着喜悦的眼泪,又用最麻利的动作给三妈、三爸几个做着早就准备了一半的臊子面。

三爸吃过丈母娘做的臊子面,带上三妈娘家装的两斗斗白米、黄米,吩咐我小表兄上车回家。

“三妗子咋不回,舅舅?”我武家表兄问。“你妗子站对月,等站一月就回咱们家了",三爸解释道。

“妗子你站下脚痛,咱们还是快回吧"表兄疑惑地边叫边拉着三妈上车。

"你小娃娃辨不来!不是站着的意思!快走我还要去万先生那里学先生去呢。"说着拉我小表兄上车。

三妈微笑着收拾了一下我表兄的腰带穗子,逗乐着他的脸蛋,″跟你舅早点回,妗子回来给你带豆糖麻花吃″安顿道,哄着表兄上驴车子回了家。

三妈则抓紧给婆家老老小小还有几个外甥们黑明昼夜地赶活做着鞋袜。当然早有准备,定了婚三年里,早前的她们都有给婆家人做站对月的回门鞋袜的传统,再说张氏家族人口众多,三妈也早有准备……

暧阳阳的一天,三妈的对月已站满。娘家哥赶着毛驴车,装着两大包袱的鞋子、袜子送三妈回到婆家。小娃娃们早就听说三妈回来带豆糖、麻花,生怕自己得不到,所以争先恐后地纷纷拥来领糖麻花吃。

太爷爷老小孩似的穿上我三妈做的鞋子、白布袜子、羊羔毛皮的坎肩,找董秀才的爷爷老秀才赏画、过烟瘾去了。

三妈送完赠品,送娘家哥出了张家大门,转身瞅瞅照在鸡油黄大门上自己的倩影,又拾掇了一番浑身上下,去上房给我太奶洗脚修指甲去了。

第二天开始帮着我几个婶娘们淘麦子、磨面、做烟籽油等工作准备过年,置办一大家人的过年食品了。

牡丹盛开的春天,我太爷吩咐三妈去染房调颜和色操心染布任务。

"你超了吗?三孙子媳妇怕身不空着呢!你咋让她干那样重的苦活呢?″我太奶侧着老太爷的耳朵根道!

这时,脚勤手快的三妈还没等我太爷吩咐完她早就没了人影,去了染房。

"快放下水桶,去把你三妗子从染房叫来!"我太爷焦急地命令从眼前担着一担水过来的我武家表兄道:

"嗯!"

"快跑!"太爷催促道。

"三妗子我太……爷……!"

"你去告诉他我知道怎么做,我在这里光操心不出力让他们放心!"

还没等我表兄话讲明白她就知道是咋回事了。武家表兄回来如实汇报给我太爷,太爷自豪地把他的清朝长辫子用左手甩过了脊背后头、右手捋着长胡须,哼着秦腔小调,约董秀才的爷爷老秀才,三月三赶庙会听戏去了……

三爸是张氏家族唯一读四书五经的人,多是受董秀才家族的影响,他们董氏家族后人大多数进学堂,我们张氏家族人多怕饿着,让后人干农活置办土地,储备粮食,所以三爸是张氏家族代表性的文化人,也学会了给人针灸、拔火罐儿、把脉,用一些野草药阴沉、艾蒿、黄黄浪(蒲公英)罂粟壳、葱根子、姜片子给族人们治头痛脑热,还能独当一面给人治病消灾……

金秋十月,三妈生了一女儿,取名海棠。

海棠姐模样随三妈,一家人喜欢的不得了。太奶奶夸我三妈是先开花,再结果,顺其自然,天意。

三妈坐起月子,四十天过后又开始投入到豆腐作坊里。三爸整天忙他的行医治病任务,有人患肺痨病,让几个先生束手无策!三爸整天愁眉不展!三妈白天忙家务,晚上帮三爸磨墨,拨灯添油,搭茶备膳,相濡以沫地帮三爸专心致志地看药方、学医书、制草药。

我海棠姐两岁半时,三妈生了儿子。当时我大妈、二妈、三妈轴娌仨都生头胎是女儿。我大哥是大妈的第三胎,多幸福,有两个姐疼爰着。

二妈的儿子也是两个姐姐,是我二哥。

三妈的儿子是老三,我三哥。

我三哥的出生更加让族里人对三妈尊重有加,太爷爷满怀喜悦的吩咐大摆宴席,请来董秀才家厨师帮着族里人做了三哥满月宴,五碗四碟子总称九个碗!头十日,就请亲戚朋友们为张氏家族又添一丁大摆宴席。

三爸疗治的病人危在旦夕!紧接着沿河两岸有人得了一种病叫黑水病,得了这种病的人三天让过就无药可治了!拉一股黑水就等着见阎王爷!三爸跟几个先生正研制一种能治这种病的草药,都没顾上回家!三哥出生他只见过儿子一次面……

一天夜里,三妈被一场梦惊醒!她一骨碌翻起来、点亮油灯,把睡在身傍的女儿海棠往过挪了挪,又将儿子我三哥也挪了挪!小心翼翼地下炕喝了一口水,看着不断发出喳喳作响的灯花。

“咋做了这么个不祥的梦!听她们讲三爸打小就不喜欢唱戏!还讨厌看戏!在她的梦里!怎么还穿着龙衣蟒袍唱戏呢?更离谱的是还笑得那样的喜悦……”,她想此梦凶多吉少!赶紧端起尿盆出门破梦,刚一开门一道白光从她身旁划过!她还觉着有些温热,吓的三妈又退回咣当一声关上门!熟睡的海棠姐、三哥被三妈的关门声吵醒!此刻不挣气的油灯都被这紧张的空气扑灭!两个娃拼着命的哭喊着!三妈更加毛骨悚然!把奶头塞进我三哥嘴里!海棠姐哭得象断气一样的有上气没下气!点灯的火材让三哥的一泡尿浇的湿了个透心!海棠姐又怕黑!三妈的脸上汗泪混为一团!顾不过来想前面做的一场梦!哄着哭得死去活来的我海棠姐!

"老三家娃哭的不停咋了?"我奶奶被海棠姐的哭声吵醒!终于有人过来问三婶话了。

“妈!快去拿火材来!"三妈颤颤惊惊道。

"拿着呢!我看见你屋里黑,怕没油了吗、还是没火了,两样都拿着,快开门!"我奶奶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似的,恐慌地让快门!

"嗯!妈!就来"

三妈颤颤巍巍地开着门,还抬起脚尖朝我奶奶的背后向周围瞄了一眼,之前闪过白光的地方,没有一丁点别的物件,只有天空闪闪的星星和半勾月牙,还有我奶奶身上散发着的亲亲味道!

我奶很快划着火材,点燃油灯,奇怪的灯花还没等我奶手放远它就发出喳……喳声,灯又扑灭。海棠姐不休的哭声还是没有停下来!

我奶第三次才点燃油灯,

又哄着哭的不依不饶的我海棠姐!奇怪!今夜怎么感觉有些害怕……

“上房都添着同样的油都不奔灯花!你怕把水打溅上了么?”我奶奶惊恐问三妈道。

三妈如实把前半夜做的梦,和身旁闪过白光的事给我奶表述了一番。

"娃整乱着你把尻子没盖严!啪……啪……啪………"我奶改彩着朝门口唾了三口。

"不知老三们这两月把药整明白了没,也没个信儿稍回家来!"

看着灯光边上愁容满面、思夫心切的三妈!我奶奶叹息道!

婆媳俩不约而同的唉了声!

封建社会先生是不能进产房的,再一个三爸这段时间住在几个重病灾区全力以赴治疗他们的黑水病、肺痨症……

寒冬腊月初的一天,三爸坐着商人张大(我们称他张大伯)从宁夏来的马车回来,浑身湿漉漉的成了冰块。

"三奶,快找干棉袄给他换上从闫家门过冰桥为救人从冰眼里掉下了",张大伯给我奶奶跟家里人解释着道。

“哟!你看奈悬啊!冻死人了咋这么不小心哟!快进屋炕上烙着,"三妈唠叨着催促道。

把我张大伯的老羊皮袄先从三爸的身上拿过来交给了他,然后帮着我三爸冻僵的手,解开纽扣,脱了衣裤,换上旧棉袄棉裤。

张大伯是陕西来的商人,他给沿河两岸大户人家来往赶着马车出售商品,也跟我们家族是深交,这不,他从下河里上来去三角城,看见几个人围着一堆火,借前一步看到我三爸被几个人围着烤衣服。问明来路,二话不说掉转车头,专程把三爸从闫家门送家里来的。

闫家门离我家有五里路。冬天河面窄,上游结的有一房子大的冰块,厚度有一米,淌到这里岸边有人把它们挡站,人为的排扎聚结在一起冻结成块,河水从冰块底下流淌,上面冰块察成冰桥,每年冬天车辆、马匹、人、骆驼队都从冰桥上通过。单人走上没事,重车过桥喳喳作响!感觉越走越长。生怕冰桥断裂!也是丝绸之路上冬天的交通要道。

感恩张大伯,家里人留他吃了碗羊肉,送了几个烟炮……

"海棠大?我当你不管我们娘母仨个了!你还知道回来呀!爸妈把眼睛都盼绿了。唉!你救谁了呀?”三妈泪声哽咽,埋怨着我三爸问道。

"我……我……冷……冷腾……

咱们的小子呢?……像你?像……我?三爸冻得哆嗦着问道他儿子像他还是像三妈?

“他奶抱上房里去了,来喝两口羊油茶暖和暖和!″

三妈把热气腾腾的羊油茶往三爸嘴里喂着言道!

″这几日我也觉得浑身不舒服!回来想让二先生抓几副药,"

"你不是在药堆里打滚!还让二先生给你抓药!”

扑通!三爸一笑咳嗽地不得停了!有上气没下气的。

三妈拍打着,又揪耳朵像解救小孩呛奶一样的,

总算是不咳了,但是出气还是很吃力!

″红柳泉,像老四大的几个娃放牲口,去河边饮牲口掉冰窟窿里了,你说我怎能有不救之理呢!(老四我父亲)把娃娃拉上岸,我让河边的卵石一滑,一个坐敦坐水里了!都没事就好。这不巧遇张大哥送我回家,没他的那件皮袄恐怕会冻死我!"三爸后怕着言道。

″奈悬啊!不过你救了那么多病人,还有放驴娃,上苍有恩才派张大哥救你的!都是天意。我抱儿子去,你别说话好好缓缓。″

"碎怂我才第一次见面,长得结实,操心好些!"三爸看了一眼可爱的儿子转过头去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难过的心里怎能开口告诉她自己传染了肺病的事实!只想自己还是注意不要给家里人传染上!更加想不通的是掉进冰窟窿!使自己患病的身体雪上加霜——难道是天意吗?三爸黄金般泪水夺眶而出……

三妈看着对自己和儿女不热不冷的三伯!再加上掉冰眼里又可怜的咳嗽不止!三妈泪水奔流着心痛的睡在了三爸身旁……

第二天我大爸邀来二先生,给三爸把脉,抓了几副汤药。二先生背着三妈家里人告诉大爸、二爸、我父亲弟兄仨,三爸也传染了肺痨症!仨兄弟去了叫个黄家大码头上痛哭了一场!到处求医问药!

就这样反反复复不见好转!三妈又是上庙烧香拜佛,一族人包括董老秀才家族,亲戚朋友全力义赴地想尽办法找最好的先生。

我父亲跟着我张大伯去了陕西说弄些洋人的西药来,可惜还没等他们回来,二十六岁的三爸正月英年早逝!

三妈二十三岁,他们的女儿三岁不到,儿子三个多月大!

张氏家族半边天塌了!

三妈的整个天塌了!

她超了!不会哭了!整天双手合掌,跪求神灵。

让老天还她丈夫!

还她儿女的父亲!

还她婆婆公公的儿子!

她脱了鞋子!

一辈子都不想也不敢让世人看见的三寸金莲的脚!

打散了裤腿,丈长的白老布裹脚带,松荒荒的露出了她粘在脚心里的十个脚指头!

让春寒的冷风吹成紫红色!

斜压在鬓角间的一撮头发一会儿扑在脸上,一会儿含在嘴里!

不停地要随三爸的灵柩去呢?

白发人碎了心的送黑发人!鸡油黄的张家大门里一片撕心裂肺哭声……

自三爸过世!三妈殃殃祥祥、魂不守身。三个春夏秋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还好有海棠姐三哥支撑着,漫长的岁月摧她老了许多……

她,为他们的一双儿女守护着一生的誓言!三爸的同窗几次劝三妈改嫁,她一一回绝!

"老三家,你爷爷说他们像嫁孙子女儿一样安顿你出嫁,咱家就是你的第二个娘家!你考虑不?"我奶奶心里像刀扎似地劝着我三妈!

三妈疯了似地跑去老院上房把我太爷爷太奶奶一顿号淘大哭要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把没了我三爸后的六年苦水,一下子像母亲河的水迸发了出来!三妈痛痛快快号啕大哭一场!

自那以后亲戚朋友家族的老老少少谁都没敢再提让三妈改嫁二字……

海棠姐十八岁刚过三妈打发她上了花轿。

她没有供儿子我三哥进学堂,她怕外甥打灯笼照舅呀,重蹈复辙。她也明白自己压守不住秀才命,所以她也不让我三哥跟着我张大伯和我父亲们同去给人家赶车做跟车人,让我三哥就在家里务地,做农人放牲口种粮食,她能每时每刻看见儿子才放心。

家族里还有一段笑活!我大爷、二爷、四爷、五爷家有跟我三哥同岁的孙子,让他们进学堂学四书五经去,他们都不去!

说:“我福娃哥是秀才的儿子都不进学堂,让我们去,不去!就是不去!”所以文人就此挡住!

转眼我三哥到谈婚年龄,当然一直关心三妈娘母子的好人还是没有因为三妈不改嫁而放弃!他们默默地给我三哥在郭氏家族物色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要个子有个子,通情达理,我三妈一见拍手叫好。

很快老天要给三妈给予补偿,张氏家族院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三哥要结婚了。

三妈高高兴兴地荣升了婆婆。

这时张氏家族也随着潮流分家了,我七个爷爷各奔各屋了,各管各的儿孙后人了……

不久我爷爷、三房头把他有四个儿子的小家也分了,跟我奶俩跟着我三妈一家人。一为了一直追寻我三爸的影子,二则是为帮扶三哥把光阴过好吧!再说三妈待人善良有孝敬心。她虽然只生一儿一女,但是对侄男侄女们都非常照顾。

二妈生我唤娃姐姐时!难产去世!三妈把她抱养过来用羊奶面糊喂养长大,后来我二爸又办了家;唤娃姐仍然在三妈家直到出嫁。

善良的三妈还帮我母亲照顾着老二,老二生来就病殃殃身体不好。

母亲常说:没有我三妈照顾操心,就没有她老二在这个世上……

三妈一家人也和和美美地过着母织子耕的平淡日子。

得知三嫂子身怀有孕,三妈别提有多高兴了,更加对儿媳妇疼爱有加。

随着三妈大孙子出生,三爸去世的情景淡化了许多。三妈干什么活更加信心百倍,起早贪黑,毫无怨言地为这个家奉献着……

我三嫂子生过大儿子百天过后病了!

媳妇病了这下又把三妈吓得够呛!到处求医问药,祈求神灵。还要操心年幼的如宝贝似的大孙子。

三嫂子不吃不喝,尽管睡觉,每天只吃几个香水梨!上厕所送个屎尿。

找来大夫也找不出病因!愁得三妈一下子白了头发!

一个夏天的晚饭后,三妈跟我母亲给她的大孙子洗澡,

"唉!他爷爷就果真死了!也不……保佑……”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怨我三爸在天国不保佑儿媳妇好起来!

当晚我母亲翻来复去思想着,她和我三妈一瞬间不约而同地问同一个问题,没一点睡意!想着想着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在梦里拄着龙头拐杖手托一仙女的白须老人,只说了"三女娘娘借身……"几个字!我母亲一下子清醒的像从来没有睡着过一样!连忙叫醒睡在身旁的大儿子给她做伴,去我三妈屋里告诉她做的梦。

三妈听了半信半疑,从水缸里瓦了一碗水,拿过三根筷子想问问明白再说吧!反正儿媳妇病了三个多月了!折腾的三妈没一点脾气了!谁说啥她都会试试看的。

三根筷子还真稳稳当当站立在水碗中间,这时的我三嫂子则哭的个伤心!

"难道你真是三女娘娘要借我儿媳妇的身子给人间消灾免罪看病吗?″三妈话音刚落,我三嫂子一个健步跨到四四方方的供桌上,叩拜着点头答复!

"你!扶持李氏!"

我三嫂子手指头指着吓成一团的我母亲道:

又将手指指在自己的心口窝上说:郭氏上天三女娘娘借身三年,为保一方水土消灾免难治病救人!"

说着一遍一遍地三叩九拜着,干脆要让三妈、母亲和场的家里人心服口服相信此事非成不可。

经过长达三小时叩拜哭着央求!额头上肉皮都磨破了一小块!早就准备了几根桃树条的三哥也让三嫂子神乎其神的说词惊得目登口呆,任凭三哥怎样抽打她还是不停地叩拜痛哭!

"哪好自然这样你先将人收敛!我们答应但要看结果!心痛的三哥无奈地言道。

这时吓得瞄在门囗的五哥六哥七哥们啥时候跪在地上都不知道。

三嫂子一个箭步从他们几个的空隙中冲出了门外,到院子中央仆倒在地上。几个哥哥急忙上前扶起我三嫂子!拍去她浑身的尘土、她脸上像贴了张黄纸一样!蜡黄蜡黄得让人心痛不止!母亲冲了一碗红糖水让我三嫂子喝上,几个哥扶她去了屋里!

三妈心痛的哭了!把三嫂子交给我母亲们照看,她去了我们张氏家庙里,证实今早发生在儿媳妇身上的三女娘娘借身看病的奇事!

有人说是三妈为人善良修来的等等众说纷纭……

总之张氏家庙马下人动起大圣母、二圣母轿子证明件件事实。

我三妈疲惫地回到家里,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家里所有人听,商量咋办?也来了一波关心这件事情的人劝三嫂子好好履行三女娘娘的无尚精神嘱托!

就这样三妈跟我母亲就成了三女娘娘的马下人,家族百拾口人都扶持着。定于每月初一十五给人看病求平安的吉日。

求儿求女问病的人水泄不通、络绎不绝,总之有求必应,搭手就见成效!名扬四方。

三嫂子,素平看起来木木讷讷的个人,给人家上宅子燎呈起来双肩各各个酒碗,头顶着酒碗,双手各端着飙着火苗酒碗,代表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五方神,潇潇洒洒空里来雾里去,这都是三女娘娘神仙灵气所现。信男善女们晚上在三妈家祈福纳祥、祈保清平、风调雨顺、超度先祖、禳灾解厄、婚姻和合、求学升迁……

三女娘娘借身三载给人治病的任务持续了二十几年,后来又留给我三妈一面通天令旗,若有灾难性的前兆,一道黄表,娘娘会派(称童儿)小将下凡解决。

扫迷信时期,也没有官员去过三妈家,大概他们都怕神灵怪罪。

不论如何,娘娘在不在,有药物治不了的病都能治好,传流至今神话传奇我是亲眼所见,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几位生孩子的妇女血山倒了(大出血)奄奄一息,她都救活不计其数。

这时三妈也禁口,不进难房,我三嫂子生了五男二女都是三妈把米汤饭做好,我母亲代劳,我十个嫂嫂都给三嫂子端过米汤饭菜吃……

"三妈?为什么借身看病的梦让我母亲作?而不是别人?"一次我好奇地问。

“你母亲心底善良,通神灵,我也私下问过三女娘娘所以上天才托梦给她"三妈肯定着回答。

"噢"我明白……

五九年农历腊月初八的早晨,三妈照顾着我母亲生我来到这个世上,因为缺营养,三天等不见母亲的奶水下来!三妈想烧一口开水让我母亲喝,可惜灶具全归公家!只好眼巴巴看着刚出生三天的我一点一点没有了呼吸!三妈叫来她的儿子——我三哥用一捆谷草将我只有一只鞋子大的"尸体"裹上!没有舍得用背篼儿背着,而是抱在怀里,领着他的大黄狗,没有用力丢手,而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一个放死娃娃的集中点!

大黄狗则像守宝贝一样向几个同伙张牙舞爪了一圈!似乎在告诉它们谁敢上前就试试看!

三哥四周张望了一眼,心想灾荒年景也没个谁为我作伴!装了一锅旱烟蹲在地上边吃边念叨着:

"尕爸又不在!这女子又没了!前面四个大的食堂打的饭又不够吃!你早走了也算是享福去了!

三哥想用铁铣挖个坑将我的“尸体”埋了!可是地冻得跟骨头一样!这时大黄狗不停的围着″尸体”转圈咬个不停!一会儿前爪子跪下一会儿起来,三哥心想大黄狗是不是饿的想吃了我!唉!

还是抱去丢黄河里好,自己看不着!还能摆脱这群饿狗吃了我!

三哥刚准备上前抱起″尸体"!冥冥之中,似乎谷草动有响声!胆大如虎的三哥倒让我这个一只鞋子大的“死人”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女子还活着?仔细一看还真谷草在动唉!

传说有死娃翻弄谷草响呢,这还让自己领悟了一把!三哥急忙脱了棉袄,将我裹着抱在怀里。急中生智给我取名——存存,……存存回家……边叫着魂,边唤着存存回家……存存回家……

"妈,快!这女子活着呢,快!给我尕妈抱去这女子还活着,快!给点吃的!"三哥又把我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三妈把我交给我大姐,三妈又不进得了难房!母亲从我大姐手里心痛的接过我贴在胸口上。

三哥又去食堂要了点面汤,报名说那女子又活了!给添加了一口汤,食堂管理员不相信,亲自来证实一番,才同意分我半碗汤了。就这样三婶、三哥、大姐、父母们不离不弃地照顾我活在这个人世间!

三妈每天去食堂做饭故意在胳膊上存厚些面粉装作上厕所,回家洗在一个瓦罐里等晚上人睡定了才敢放一堆材火,把面水烧沸让我大姐灌给我喝!三哥更是从他们一大家人的饭里留些汤给我喝。

嘴里念叨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世个羊就有一把草吃!让她吃吧!"

春天到了三妈给母亲也介绍了去食堂做饭的活,俩人用同样的方法拉活着我成长。

这时我们兄弟姊妹老二老三上了学。

四哥在母亲肚子里时就被五爷、三爷、我父亲、三妈们商量着,背着我母亲口头上承诺:如果出生是儿子就抓给五爷的大儿子,给大尕爸当儿子!他身后有四个女,就缺个儿子。所以四哥抓给大尕爸了,履行他做儿子的艰难任务了!也没上学!

为了帮母亲照顾我,大姐没得上学,大哥也担起老大的重担没上学!我们五个都上高中,老七、老八还上了中专大学。

大哥,大姐四哥没得上学!很让跑在历史风口浪尖的父亲遗憾终生!

我们兄弟姊妹今天的幸福健康,一切归工于我们张氏家族的勤劳善良、相亲相爱、教子有方的恩情,感恩我们生命里遇见了您!他,她!

三妈跟母亲满怀喜悦地为我梳头穿嫁衣,送我坐上了人生最幸福的婚车,刚强的三哥眼圈湿了,递给我一个红布包!

"拿着"

"啥呀,三哥?”

"装好,好好过,不容易啊!妹妹你"……

坐在婚车上!我的泪水像三妈、母亲、大姐手缝里窜出的菜水一样的流淌着!打开红布包,原来是八元钱!心里说:"三哥别呀!小妹只给你跟三妈俩给了小小的贰拾元钱,你就给……我返回!三哥!小妹就是给你贰佰万也难还您救命之恩啊!……

行善积德,因果轮回,真情付出总会感天动地。三妈是养育一双儿女的活神仙,她身后有五男二女的孙子们:大孙子刘川工程车床工,二孙子国家财政干部,老三老四农民,估计现在都N个万元户了,俩个孙女儿孝敬公婆,团结妯娌、爱戴乡邻,老五国家建筑设计师,重孙子上大学的、博士的、硕士的……

一九八四年八月十六日,善良的三婶去世了!三哥的哭声震撼着四沟的山丘,我们的泪水淌满了母亲河!

她的孙子孙女们为三妈诵经七天七夜、立了记恩牌,上了功劳谱:

三妈:孜孜不倦,缝补衣裳,飞针走线,煤油灯下尚未入眠,养育儿孙披肝沥胆,率儿侄男侄女拾穗磨得炒面,三爸去世在先,顿失比肩,艰辛备历难叙三妈之恩惠。三妈高风,三妈德操,邻里有难,慷慨相援。助贫济困,广结善缘。慈祥恺恻,众口皆赞。教诲儿孙,伟大平凡,家风有传。

二零一一年秋月,履行三女娘娘职责的三嫂子也驾鹤西去,白银道教协会的负责人前来悼念。同意将令旗、雷尺、印归存九天庙管理……

三妈,今天我把您写进我的书里,让您——李邦英善良伟大的英名永存。

作者简介

张泉英,糜滩人,糜滩中学七九届高中毕业,农民,网名多多、六零后、靖远县作家协会会员,爱好散文、诗歌,喜欢聆听别人朗读。

陇上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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